2010年1月16日 星期六

《精神病院》



詩集裡最讓我感受到強烈企圖心的作品,是放置在最後一首的「父親的幽靈」。在這首長詩裡,詩人以一張父親的黑白照片切入核心,這讓我想到田納西.威廉斯的《玻璃動物園》中,那一張懸掛在舞台正中間、冷冷凝視家族分崩離析的父親遺照,但在這首詩裡,父親的幽靈在過世之前就已經成型了,靜悄悄地貼在父親的背後,然後幽靈上又貼著另一個父親的幽靈,代代相傳,宛如找不到起點和終點的梅比斯環。之後的幾個段落,詩人透過冷靜的筆法,推敲探究父親/兒子(也是男人/男人之間)的角色扮演,最後以自己若沒有子嗣的疑問,回應幽靈的灼熱期望。儘管詩句裡充滿了衝突的意象,卻也同時散發了濃烈的情感,或許是(其實沒有人做錯的)內疚與責備,也可能是一件永遠都說不出口的秘密,但更深的,我相信應該是愛與寬容。

用如此粗淺的字句來討論這首精妙的長詩,實在令人害羞,但無論如何都有一種想要分享「被詩擊中」的心情,尤其是在這樣一個失眠的夜晚。

又,其實我比較少讀詩,對於詩的了解也不深,鯨向海先生的《精神病院》算是我的入門詩集。還記得當時在誠品看見一本閃耀著螢光綠但設計卻極為簡潔的書,拿起來一翻,只見「你是那種比較強的風/我的靈魂依附在上面/是那麼容易散落」,二話不說便買回家了。說也奇怪,之後無論是在房間裡或是咖啡廳裡閱讀,都不太能進入狀況,說不出是哪裡卡。之後,無意間在花蓮往台北的火車上讀完這本書,發現在夾帶著固定頻率背景音(火車鐵軌撞擊聲夾雜著四周人群談話聲)的凝滯空氣裡,反而能夠進入(我所感受到的)詩人在詩句中所放進的並置意象和雙關語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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